最近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丢掉一切智能手表、智能手环,重新戴了一块石英表。我开始反思这些设备到底给我生活带来了哪些变化,反思的答案很悲观,有必要梳理一下。
一
先看几个新闻:首先,根据美国科技网站 The Information 援引消息人士称,智能手环厂商 Fitbit 预计会以 3400 至 4000 万美金的价格收购智能手表厂商 Pebble。要知道一年前,Pebble 曾被 Citzen 报价 7亿美金收购,当前的这个价格几乎就是白菜价。
这充分体现了当前智能手表行业不景气的现实状况。当然,作为收购方 Fitbit 的状况也不好。去年 6 月 Fitbit 上市,当天股价高达 29 美元,如今的股价只有 8 美元。
第二个新闻,摩托罗拉宣布暂无计划推出新的 Moto 360 手表。 Verge 的新闻写道:
Lenovo Moto today confirmed that it will not be releasing a new smartwatch for the launch of Android Wear 2.0, due early next year. The company had earlier said it would not be releasing a new smartwatch in 2016, but it is now saying that it doesn’t plan to put out a new device timed to the arrival of Google’s newest wearable platform, either.
数据显示,Moto 360 在今年第三季度的出货量仅为10万块,同比出货量下跌幅度高达 73.3%。
其三,有消息称英特尔将对可穿戴部门进行裁员,并将退出可穿戴设备市场。作为供应链上游企业的英特尔,此举对行业的影响非常大。
来自市场调研机构 IDC 今年 10 月数据显示:2016年第三季度全球智能手表出货量仅为270万块,出货量相比去年同期暴跌了51.6%。就目前来说,真正还在持续投入可穿戴设备市场的可能只剩下苹果,但Apple Watch 依然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鸡肋产品。
二
我从 2013 年开始持续观察可穿戴设备,到现在戴过多个手环、手表,对于我来说,可穿戴设备的价值只有一个:产生数据。
不管是手环、手表还是智能包、智能衣服,可穿戴设备天然与人类身体接触,这种可以直接从人类身体上获取的数据非常有价值,这也是前几年可穿戴设备与量化自我运动结合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2007 年,中国互联网的「老朋友」凯文凯利推动了量化自我运动,这个概念用来借指那些不断探索自我身体(hack the self),以求能更健康地生活的人们。 2013 年的有一篇名叫《量化自我,一场二十年前无法想象的运动》的文章写道:
最外圈的参与者,是那些将血糖数据从血糖控制器传送到智能手表上的糖尿病人,或是通过测量来控制每天摄入的黄油量的人。而那些更有力地控制自我的人,则每天记录他们做多少个俯卧撑、他们上班路上的时间有多长或是他们骑车锻炼的频率有多高。还有一部分人则试图记录他们宠物的日常数据,日本人就将Fitbit用到了宠物身上,也有人将之用在婴儿的身体数据监控中,比如检测他们的体温还有活动。
本质上说,量化自我是一项将人体活动数据数字化的过程,人体的所有活动都以 0、1 的方式呈现出来之后,接下来就拥有了改造自我的数据基础。
2013 年有本书叫《颠覆医疗》[1],作者埃里克·托普曾在「阿拉伯之春」的时候发了一条tweet:「埃及……突尼斯…..美国医疗」。这样一个简单却又意味深长的tweet表现出作者对美国医疗同时也是全球医疗行业的大趋势——解构权威,去中心化,由自上而下变为自下而上,他特别提到了智能手机。
2007年诞生的 iPhone 对于医疗行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iPhone 让屏幕成为手机的唯一(来自乔纳森传),更重要的是 iPhone 的 App 经济,给医疗App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平台。
依靠iPhone,医院可以开发出各种各样便于患者诊治的App,提升医院就医效率。而对患者来说,大量移动App帮助了他们就医,还帮助患者更好的了解自己的身体,比如一些记录人体睡眠状况的App,从整个睡眠时长,以及睡眠中的声音波动次数,来展现一个人的睡眠状况。
但手机有它自身的局限性,尤其是关于手机放在枕边是否会有辐射的争论一直没有结论。在这种背景下,可穿戴设备的出现就极其自然了。可穿戴设备最接近皮肤,可保证数据的正确性,而且能耗少,保证数据的连续性,辐射也非常小。这些优势使得可穿戴设备成为医疗行业的天然好助手,人类利用这些穿戴在身上的设备,全天候的监督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提供社区与朋友们讨论这些数据,还可以实时将数据传给医生,并得到相关建议。
三
但现实和理想的距离却非常大。首先,由于缺乏必要的工具,量化自我始终是一项极客们的运动,大众参与程度非常低。
其次,可穿戴设备的确可以产生数据,但这些数据并没有什么用处,当硬件条件具备之后,软件应用层面的匮乏根本无法处理这些数据,目前来看,只有苹果在不断收集整合这些数据,并和医疗机构合作,未来不排除有苹果健康产品的可能性。
今年推出 Apple Watch 在硬件和设计上其实没有多大改进,这是因为苹果要做的其实是给 Apple Watch 重新定位——这个定位就是健康和健身管理。不信你可以去看苹果官网上关于 Apple Watch Series 2 的各种介绍视频。
十二年前,微软曾推出一个名叫「SPOT」的智能手表,可以利用蓝牙与手机互动,这在2004年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产品。但十年后,当我看到很多可可穿戴产品还是走着与手机互通有无的路线,无法真正与云计算、大数据相融合的时候,这个设备的价值实在是没有多大存在的必要。
第三,可穿戴设备本应是一种时尚产品,因为可穿戴设备多数兼具了饰品的功能,可就目前来看,受限于硬件、成本的方面的原因,好看的可穿戴设备实在是太少,你如何要求一个售价只有 99 人民币的小米手环成为一件时尚品呢?Apple Watch 可能算好看的,但这根本无法支撑其一个巨大的市场。
再说质量,作为一款与身体接触的设备,可穿戴设备在一定程度上和和衣服一样,需要耐磨耐用,但很多手环腕带的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比如Fitbit,我在两年内换了三个腕带,三个腕带的价钱快赶上一个手环了。
四
如果说手环、手表是传统的可穿戴设备,那么进入 2016 年,一些有趣的可穿戴设备开始出现。
比如苹果发布的 AirPods。AirPods 是天然的可穿戴设备。过去十几年,这个星球上卖的最好的可穿戴设备其实是苹果的有线耳机——earbuds,这款源自 iPod 时代的耳机一度成为苹果品牌的象征,并延续到 iPhone 时代。
发布会上,苹果高层有意或无意将 AirPods 作为 iPhone 7 去掉35 毫米耳机接口的解决方案,让很多人以为这款无线耳机只能用在 iPhone 7 上面,但实际上,AirPods 并非为 iPhone 7 而生,而是一个独立的新品类。
如果说鼠标键盘的交互催生了 PC 的一系列应用,触摸屏交互的出现让应用交互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包括苹果在内的巨头们压住语音交互,会不会也会改变硬件、软件的形态呢?不妨把 AirPods、索尼的 Xpeira Ear 当作一个新的计算机,拥有语音控制的专属应用,这或许是物联网的未来,也是这些可穿戴设备最好的归宿。
另一个有趣新品,Snapchat 推出一款智能眼镜,就是一副有一对摄像头的太阳眼镜:碰下眼镜边就能录制一段长达 10 秒的短视频。
早先我也在第 16 期会员通讯里特别谈到了 Snapchat 这款眼镜的意义,这也是 Evans 分析核心所在:
“This change in assumptions applies to the sensor itself as much as to the image: rather than thinking of a ‘digital camera, I’d suggest that one should think about the image sensor as an input method, just like the multi-touch screen. That points not just to new types of content but new interaction models. You started with a touch screen and you can use that for an on-screen keyboard and for interaction models that replicate a mouse model, tapping instead of clicking. But next, you can make the keyboard smarter, or have GIFs instead of letters, and you can swipe and pinch. You go beyond virtualising the input models of an older set of hardware on the new sensor, and move to new input models. The same is true of the image sensor. We started with a camera that takes photos, and built, say, filters or a simple social network onto that, and that can be powerful. We can even take video too. But what if you use the screen itself as the camera – not a viewfinder, but the camera itself? The input can be anything that the sensors can capture, and can be processed in any way that you can write the software.”
其核心要义就是:手机或者移动设备(眼镜、无人机等等)的相机,其实是一种全新的输入设备,用户与这些设备上相机的交互也十分类似于触摸屏、语音的交互,全新的交互方式所带来的,将是新的行业机会。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或许可以理解 Snapchat 的野心——用移动设备(手机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部分,未来不排除 Snapchat 开发更多带有相机的产品)的相机和活跃的海量青少年用户,打造新一代的相机。
有人质疑 Snapchat 的眼镜或许要重复 Google Glass 的失败,Ben Thompson 则不以为然,他放了一张 Google Glass 的图片(如下图),然后明确指出,Snapchat 的眼镜是新的品类:
To be fair, this wasn’t the official product image for Google Glass, although it quickly became the most famous. Certainly that was because of who was in it — Marc Andreessen, Bill Maris, and John Doerr are three of the most famous venture capitalists in the industry — but it also so perfectly captured what Google Glass seemed to represent: Silicon Valley’s insistence that its technology would change your life whether you wanted it to or not, for no other reason than the fact it existed.
事实上,Snapchat 的眼镜更时尚也更具亲民,价格相对适中,但是你的确不一定能买得到,而借助 Snapchat 背后海量的用户群体,这款眼镜也具备相当的实用性。
正如前文所言,随着智能手环、手表渐渐失去曾经的光环,可穿戴设备正走入一个新的方向,借助于语音(如 AirPods)、图像(如 Snapchat 的眼镜),新一代的可穿戴设备将带来全新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