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算上这一期,Dailyio 在 2018 年共发布了 88 期会员通讯以及 7 期「Weekly Spot」(这部分内容只发送给年付会员)。这些内容始终围绕科技行业,尤其是互联网行业的变化,同时,又围绕科技领域延伸出一系列社会、经济思考。
作为今年最后一期 Dailyio 会员通讯,我也希望通过整理过去一年 Dailyio 会员通讯的内容,梳理出 2018 年 Dailyio 所定义的科技行业关键词,包括以下:
- 超越技术性的 AI
- 云端之战
- 保卫手机
- 自动驾驶的乱局
- 拯救社交媒体
- 尴尬的 iPad Pro
超越技术性的 AI
2018 年的人工智能依然是整个科技行业关注的焦点,但这个话题显然已经超越了技术领域的范畴。
当人脸识别技术已经足以惩罚城市闯红灯的人的时候,更多人的反应是对其技术拍手叫好,几乎没有任何中文媒体提及人脸识别背后的潜在危险。我曾在一期会员通讯里引用《大西洋月刊》的一段讨论:
The technology’s veneer of convenience conceals a dark truth: Quietly and very rapidly, facial recognition has enabled China to become the world’s most advanced surveillance state.
当新技术被应用到公共领域,普通个体智能寄希望于当局的算法不要「作恶」。在今年公布的《北京市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行动计划(2018年—2020年)》里,明确提出,2020年底前完成北京市社会信用条例立法工作,并建成覆盖全部常住人口的北京「个人诚信分」工程。这也意味着,北京将真正开启对个人信用的评价,个人诚信分将关系终身。
官方的通知这样写道:
未来三年,北京将完善信用联合奖惩机制。建立健全数据清单、行为清单、措施清单等全市统一的信用联合奖惩“三清单”制度,2020年底前建成覆盖全部常住人口的北京“个人诚信分”工程。“这是北京一个重要的创新做法,将对个人的信用进行评价,关系终身,”市发改委相关负责人表示。根据《行动计划》,北京将大力推动信用信息在市场准入、公共服务、旅游出行、创业求职等领域广泛应用,为守信者提供“容缺受理”“绿色通道”便利措施以及“信易+”示范项目激励措施。此外,还将完善信用黑名单制度,定期公示企业和个人失信记录,形成“一处失信、处处受限、寸步难行”的失信惩戒格局,让违法违规失信者付出沉重代价。
事实上,海外媒体对于此事的敏感度,早已身在其中的你我更清楚,还记得今年 1 月份《连线》杂志的封面吗?
站在无处不在的屏幕前的任何抵抗都不可避免地被屏幕光所遮挡。数字化、屏幕、电子设备,这些人类文明的产物是否真的在推进人类进程呢?
其次,当中国的机器学习创业公司越来越多地成为全球科技领域的新独角兽时,另一个被忽视的事实是,大量中国人工智能公司与中国政府之间的复杂关系,正在成为美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最大的担忧。
CBinsights 也在一份研究报告里详细分析了中国机器学习创业公司,特别是机器视觉公司与政府的关系,比如 LLvision 公司(亮亮视野公司),下图是春运期间郑州火车站执勤民警的装备,就是来自 LLvision公司。

事实上,即便是美国公司,其人工智能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也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以 Google 和军方的 Maven 项目为例,在经历了一系列员工抗议和媒体声讨之后,Google 最终宣布待项目到期后,不再参与其中。
即便 Google 随后更新了自己的 AI 使用原则和底线,但我依然将其定义为「人工智能新黑盒子」。一方面,从生意的角度来看,政府又是新技术的最大卖家,另一方面,科技公司与政府合作的透明性无法保证,我曾在当时的会员通讯里写道:
这意味着,Google 不会停止与政府的合作,只是不会和政府合作涉及到战争的项目。也正是这段话,让 Google 此次发布的这些原则和底线都更像是一个纯粹的 PR 行为。Google 即没有设置相应的监督机制,也没有提出必要的防御措施,整个表态也就失去了其意义,此次 Maven 项目的争议中,Google 内部上千名工程师的签名信以及辞职威胁的作用到底有多大,以及在其他公司又有多少可复制性,都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从这个角度去看,公众早先对于人工智能的担心,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其算法本身是个黑盒子,而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这些从事人工智能的科技巨头们,到底和政府做了哪些合作?有哪些你不知道的人工智能项目,最终影响到你我的日常生活?
第三,当全球 AI 技术实力最强的 Google,又一次选择进入中国会怎样?这几乎是 Dailyio 2018 下半年最为关注的话题,为此,我也先后写了《Google 的「成人礼」》与《Google 的「成人礼」(续):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两篇文章,这两篇文章得出了一个非常悲观的结论:
一个潜在的威胁是,当互联网的原生产品——从搜索引擎到社交媒体——证明并无法改善国家民主并提升公众智力的时候,尤其是在美国互联网巨头「横行世界」的大背景下,古老帝国对于互联网的管理方法有可能被越来越多国家所效仿。
随着 Google 本月悄然关闭了 Dragonfly 项目,这个争议也暂时告一段落。
第四,5 月份的 Google I/O 大会上,Google 展示了一个可以让人工智能打电话的产品 Google Duplex,如果你还没看过或者已经忘记了这个演示,不妨先来看看,视频地址。
我在当时的会员通讯里这样写道:
新一集的《西部世界》里,有个细节令我印象深刻:一个新出场的妹子在园区被男子搭讪,两人在上床前,女子要用游戏枪来「检验」这个男子到底是不是机器人。
两个场景放在一起来看,一实一虚,却构成了一个宏大的命题:我们还能相信电话那头的声音吗?
这是摆在当下人工智能领域一大伦理挑战,而更大的挑战则是技术局限性与大众无知之间的矛盾,我在一期会员通讯里列举了 ZDNet 选取的几个 AI 可怕行为,除了一些被偷换概念的案例外,更多的「可怕」,则是媒体在报道上的误解与无知,以及在某些宏大命题,如人类被机器取代、人机对立上的炒作。
事实上,这些「可怕」更是人工智能当下局限性的真实写照。程序设计的不完善、算法的不透明以及 AI 程序生存环境之恶劣(参考 Tay 的遭遇),才是 AI 程序如此「可怕」的根本原因。
云端之战
Dailyio 一直关注云计算领域的变革方向,这一年,几个重要玩家相继进入到一个新阶段。
先看亚马逊,在 2018 re:Invent 大会上,AWS CEO Andy Jassy 通过分析客户的每一个痛点来发布一款款产品,从 Windows 服务器、数据库、机器学习等等。
一个值得关注的场景是,尽管 AWS 研发部门或许是在围绕客户需求来进行产品开发,但此次大会所传递的信息里,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 AWS 受到微软 Azure 和 Google Cloud 的市场宣传的影响。
正如我曾多次在 Dailyio 会员通讯里所言,公用云市场并不是一个赢者通吃的游戏。AWS 固然非常强大,但其他公司依然有自己的优势和机会。
其次,Azure。2018 年 3 月,微软进行了一次重组,设置云和 AI 部门,负责 Azure 云服务、企业服务,并将 Windows 一些涉及到企业服务的产品以及微软应用商店整合进来,还包括 AI 和虚拟现实等新技术应用落地项目。
这次重组使得微软的业务定位更清晰,并将云计算与人工智能落地牢牢绑定在一起,这意味着,微软将在加快人工智能的落地,尤其是如何将人工智能的研究通过云服务卖给更多的客户。
第三,Google Cloud Platefrom。在 GCP 的年度开发者会议——Google Cloud Next 上,GCP 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人工智能不是未来,而是正在发生的故事。Google Cloud 不仅将人工智能注入到自己的产品里,还进一步向开发者们释放了新的信号:
- 硬件:发布第三代 TPU;
- 工具:公测版的 AutoML Vision(图像)、Cloud AutoML(新增自然语言和翻译)
- 偏解决方案的产品:Contact Center AI,可以让机器直接通过电话与人类用户互动;
不过,随着 GCP CEO Diane Greene 将于 2019 年离职,GCP 也再一次被放在了媒体聚光灯之下。
过去三年时间,Google Cloud 一直希望通过机器学习作为突围而出的捷径,上述一系列布局和整合,的确让 Google Cloud 拥有了人工智能领域的号召力,但 Google Cloud 的这些成绩,更多的是「Google」的生意,而非「Cloud」的生意,或者换句话说,Google Cloud 的企业级服务能力,尤其是大企业的服务能力,始终是一个无法跨越的坎。
某种意义上说,这更像是一个企业文化或企业基因的玄学问题。Google 长期以来形成的工程师文化,促使这家公司在新技术上不断创新,以云服务为例,早在 2008 年,这家公司就发布了面向 PaaS 服务的 Google App Engine(以下简称 GAE)。
简而言之,GAE 提供了一个利用 Google 底层技术来构建 Web 应用的平台,开发者可以方便地部署自己的应用。
这在遥远的 2008 年是一件非常炫酷的事情。彼时,亚马逊 AWS 只能提供最底层的 IaaS 服务,而微软的 Azure 还要至少两年才会发布,但 GAE 作为一款典型的 Google 产品,迷失在炫酷的技术与实用的功能之中,忽略了企业客户的核心诉求:稳定性。
第三,阿里云。这一年,阿里巴巴进入到「后马云时代」的过渡期,在马云即将退休的过渡期内,阿里巴巴需要一个可以向欧美市场介绍公司发展的人,张勇也在CNBC 的专访中,以双十一的意义为切入点,详细介绍了阿里巴巴体系以及未来战略,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向华尔街展现阿里巴巴对于未来的布局和思考。
此次访谈里最重要的一段话是张勇对于阿里巴巴云计算业务的表述,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We strongly believe that every business in the future will be powered by cloud. We are very happy to build this cloud infrastructure in a new digital era and support all business…… I think cloud will be … the main business of Alibaba in the future……
另外一点,9 月份的云栖大会上,阿里巴巴正式宣布进入芯片领域,并发力人工智能芯片的研发,虽然以「平头哥半导体」公司的方式运营,但这款芯片或者这一系列芯片的落脚点都是为了服务阿里云以及 IoT,从而进一步提升云服务以及物联网领域的竞争力。
所有这些都是烧钱,而且是极度烧钱的领域,在马云逐步隐退的背景下,外界普遍对于阿里巴巴新管理层能否坚持如此高昂的投资持怀疑态度,至少张勇这番话传递出来的信息,以及随后阿里云架构升级,阿里巴巴 CTO 张建锋开始负责阿里云,他也是也是基础研究机构达摩院和「平头哥半导体」的负责人,进一步凸显出阿里云的战略价值。
第四,华为。2017 年 11 月份的时候,华为掌门人任正非在华为内部 GTS(全球技术服务)做了一番讲话,其中就谈到了人工智能。我曾在当时的会员通讯里提及,这可能是理解华为人工智能发展方向的重要参考,这个讲话有以下几个关键点:
- 人工智能聚焦内部效率提升;
- 加快研发公司统一的人工智能平台;
- 加强内部的协同效应。
请注意标粗的第二点,「统一的人工智能平台」恰恰是今年全联接大会的主旨,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本周发布了被广泛认为是近年来华为最具变革意义的项目:全栈全场景的人工智能平台。
至此,华为过去两年做了两件颇具象征意义的转型,或者说战略变化:进军公有云市场;推出人工智能平台。
不论是国内还是海外,此次外界更多的关注点,还是聚焦在华为发布的人工智能芯片:Ascend 910。这是一款面向数据中心的人工智能芯片,华为官方将其性能定义为「目前全球已发布的单芯片计算密度最大的AI芯片」,将在明年二季度通过华为的公有云提供相关服务。
目前可以确定的消息是,华为不会直接售卖这款芯片,而是将其打包到整个人工智能开发框架之中,也就是上文提及的全栈全场景的人工智能平台。开发者或者企业,只有在这个平台上,才能使用华为的这款芯片,这也让未来华为人工智能的商业模式愈发和公有云绑定在一起,或者可以这么理解:华为希望依靠人工智能来实现快速追赶阿里云的目标。
保卫手机
所谓「 保卫手机」,是在智能手机 10 年之痒之后到底路在何方的大背景下,整个行业——从运营商到手机制造商——为止探寻的解决方案。
这一年手机厂商所选择的方式,就是加入人工智能。这个思路也是 2017 年智能手机发展趋势的延续,其重点则是目前人工智能发展最成熟的机器视觉,也就是利用机器视觉提升拍照体验。
当然,不同的公司依然有不同的思路,比如华为,在上半年一场名为「眼界大开」、长达两个小时的发布会上,智能手机部分的介绍至少有一个半小时,而介绍 P20 的拍照,又占据了其中的一个小时。
更愿意将其作为智能手机与人工智能结合的样本——只有实现软硬件的结合,才能真正释放人工智能在移动设备上的各项能力,这样的思路也进一步延伸到了下半年 Mate 20 系列手机的设计之中。
在全球范围内的几个玩家,包括苹果、三星、华为、Google 都拿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在撇开外观、性能对比之后,如果将目前消费者最看重的相机来进行对比,则呈现出三大阵营:
- 苹果、三星:软(调教算法)硬(摄像头配置)均衡并一体化;
- 华为:优先保证硬件配置,其次是软件的优化;
- Google:AI 算法优先,硬件配置或许无所谓;
的 Pixel 3 系列里,Google 继续以一个后置摄像头横行天下。硬件层面,Google 在 Pixel 里继续内置了一个专属的图像处理器,在这个基础之上,将 Google 的 AI 能力,尤其是计算机视觉能力,输出到这台小小的手机上。
举两个例子,Top Shot,类似于 iPhone 中的 Live Photo,会记录用户按下快门前后的几秒图像,但 Google 做到了一点:让手机自动帮助用户挑选最好看的照片。
另一个就是 Night Sight,也就是夜视功能,不同于其他手机夜拍时的多张合成,而是通过对大量图片的机器学习,Pixel 3 的相机可以自动增强照片的颜色,所带来的就是更好的夜拍成效效果,下图就是一个非常直观的案例对比。
过往基于云端的图像处理能力——如果你用过 Google Photo,一定会机器自动修复的照片所震撼——下沉到智能手机上,也给整个行业带来新的思考:到底 AI 给予智能手机拍照的提升,是仅仅局限在后期的磨皮还是前期的成像?以及,当 AI 拍照的场景识别逐渐沦为积累的时候,AI 还能如何主动、自动给相机带来质的变化?
自动驾驶乱战
2018 年的自动驾驶令人激动。
在奔向自动驾驶的征程中,已经分化为两大阵营,他们各自对于自动驾驶的实现方式有不同的理解。
第一个阵营的公司认为,自动驾驶的实现需要循序渐进,在保持现有汽车操作方式的基础上逐步加入更多的自动驾驶技术。这些公司也主张先用高端豪车来打开市场,比如将 Level 3 里的相关技术优先配置到部分豪车上,利用这些豪车实现对市场和驾驶员的启蒙与教育,这些公司就包括特斯拉、奥迪、通用等。
与此同时,该阵营的公司也相信 Level 3 是一个重要突破口,一旦能够实现这个级别的自动驾驶,未来 Level 5 全自动驾驶也不再是遥远的事情。
第二类公司观点则显得相对激进。以福特、沃尔沃和 Waymo(Alphabet)为代表,他们认为自动驾驶的突破口在 Level 4,因此需要尽量减少人为因素,比如汽车操控装置的改革,方向盘、制动系统等都是针对人类司机的设备,机器完全不需要,那么是否可以拆除呢?

而从技术层面上看,高精地图的争夺越发激烈。
曾担任 Here 地图副总裁的 John Ristevski 说过这么一番话:「如果你有一辆自动驾驶汽车,那么(高精)地图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而是这辆汽车的核心功能。」作为常年奋斗在自动驾驶第一线的从业者,John Ristevski 敏锐看到了高精地图之于自动驾驶的重要意义——不仅赋予一辆汽车具备真正意义上的自动驾驶,还将开启一个高精地图商业化的美好前景。
与之遥相呼应的则是资本市场对于高精地图创业公司的青睐,由华人创办硅谷高精地图创业公司 DeepMap 已经吸引到英伟达和博世旗下 VC 的青睐,更有消息称,阿里巴巴、滴滴出行以及北汽都加入到该公司的 B 轮融资行列里。
不过摆在这些巨头和创业公司面前的挑战也不少,从技术上说,高精地图的门槛并不高,本身是一个资金密集型的产业,也就是说,未来可能还有新的玩家,或是巨头或是拿着巨头钱的创业公司入局,这个行业会越来越拥挤。
加州汽车管理部门(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下文简称为 DMV)一直在发布该州公共道路自动驾驶测试车辆的事故报告,所有的报告都可以在该部门的官方网站免费获取,科技媒体 axios 根据这些数据做了一份统计,如下图所示。

这个图很值得玩味。先说表面现象,在自动驾驶模式下,事故率远低于传统(即人类驾驶)模式;而自动驾驶的汽车相比较于人类驾驶的汽车,更热衷于「停车」。
更深层次去看,我们首先要接受自动驾驶汽车事故将越来越多的事实。尽管目前包括 Drive.ai、Voyage 等创业公司的测试车辆都在跑在特定路段,但倘若没有公共道路测试,自动驾驶汽车的安全性无法得到验证。
随着自动驾驶汽车越来越多地进入到公共道路,道路上的汽车将分为几种类型:
- 自动驾驶模式下的汽车,数量比较小(呈现增多的态势),安全性最好;
- 「自动驾驶模式+传统模式」的汽车,数量中等,安全性中等;
- 传统模式的汽车,数量最大,安全性最差;
所谓「人机混合」便是对上述场景最好的描述,由于短期内人类还不会将汽车驾驶大权完全交给汽车,这也使得因人类驾驶员错误导致的事故会不断与自动驾驶扯上关系,比如人类驾驶员过多干预自动驾驶汽车的行进模式,再比如人类驾驶的车辆与自动驾驶发生碰撞等等。
拯救社交媒体
7 月 25 日,Facebook 股价当日跌幅高达 20%,一天的市值蒸发了 1200 亿美元,创造了美国股市历史上单日最大跌幅。

几乎是 Facebook 股价悬崖式下跌的同期,中文社交媒体圈里开始发酵一条关于 Facebook 成立中国公司的消息,虽然中国多家科技媒体都在跟进这个消息,但随着 Facebook 中国公司从工商注册里「消失」,这些中文报道也立刻被删除。
《纽约时报》用一种戏谑的口气描绘了这个场景:
For Facebook, success in China was brief. Very brief.
也正如《纽约时报》所言,Facebook 过往多年不断向中国当局示好:
Over the years, Facebook’s founder, Mark Zuckerberg, has tried myriad ways to court China. He asked Chinese president Xi Jinping to suggest a Chinese name for his child during a state visit, held a Mandarin-language question-and-answer session with students that was widely shared, and even posted photos from a smog-filled jog through Tiananmen Square.
扎克伯格的所有举措,都是希望能将 Facebook 以某种形式实现在中国落地——不管是如 LinkedIn 式的还是类似亚马逊 AWS、微软 Azure 那样的方式,中国巨大的网络人口以及仍在持续增长的互联网市场,构成了 Facebook 用户增长的巨大想象空间。
但 Facebook 的问题远不止于增长停滞。我曾将 Facebook 比作「现实版的西部世界」,当2004 年 6 -7 月间,这家公司在成立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得到 Clarium Capital 总裁彼得·蒂尔的青睐,拿到 50 万美元融资。
或许扎克伯格也像年轻时的「黑帽人」威廉一样,有段自我陈述,如下图所示:

后来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了 NewsFeed 的横空出世,这是社交媒体发展历史的里程碑,奠定了社交媒体的基本形态,从此之后,当你关注了某个人,他/她/它的所有状态更新都会出现在你的社交媒体时间线里。而「Like」按钮的出现进一步释放了用户的喜好,并在 Newsfeed 的算法中让「模仿的欲望」,在 Facebook 这个大主题乐园里,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自己的故事。
值得关注的是,Facebook 的进化里有太多「硅谷式的傲慢」,这也是我在阅读欧逸文最新发表在《纽约客》一篇文章的心路历程,这篇名为 Can Mark Zuckerberg Fix Facebook Before It Breaks Democracy? 的文章,通过采访扎克伯格及其身边的人,试图找到 FB 当下困境的缘由。
这篇长文涵盖的内容非常多,从扎克伯格的家庭到他创立 FB 的经历以及 FB 发展过程中多个重要节点,比如搬到加州、推出 News Feed、收购 Instagram、拒绝雅虎收购以及最近两年的假新闻和数据泄漏事件等。在欧逸文笔下,扎克伯格的形象变得非常丰满,他并非如 CNN 所言的「没有情商的工程师」,也不是电影《社交网络》里的那个野心勃勃的创业者。
自 2016 年美国大选后的争议开始,扎克伯格的 Facebook 试图一次次地为「技术」辩护,他在大选后表达了对假新闻的不屑:
The idea that fake news on Facebook—of which, you know, it’s a very small amount of the content—influenced the election in any way, I think, is a pretty crazy idea……
这是他对 Facebook 平台以及用户的自信,他认为他的平台提供了足够丰富的新闻,无论真假;他同时也认为,他的用户可以像他一样分辨真假新闻。悲哀的是,或许也是这样的自信,让菲律宾、缅甸等地用户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BuzzFeed 这篇长文详细介绍了 Facebook 在菲律宾的遭遇。FB 在当地拥有将近 7000 万用户,约占这个国家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二,而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口目前还没有接入互联网。这意味着,FB 成为这个国家新闻分发的中心。在这样的背景下,FB 沦为菲律宾当局的「新武器」,他们先利用 FB 散播虚假消息, 再利用传统媒体加以炒作,最后实现打击政敌或异见分子的目的。
在缅甸若开邦罗兴亚的种族冲突中,Facebook 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联合国缅甸事实调查团主席祖基·达鲁斯曼曾这样评价 Facebook 的作用:
如果你观察,在公众层面……它在实质上促进了恶性的斗争、分裂和冲突……当然,仇恨言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就缅甸形势而言,社交媒体就是Facebook,Facebook就是社交媒体……
《纽约时报》也用一篇重磅报道给了 FB 一记重拳。通过采访了 50 多位 FB 员工或前员工以及大量政府官员,NYT 展现了 FB 面对外部压力而做出的一系列看似正确却不负责任的决定。
文章指出,扎克伯格和桑德伯格完全低估了此次危机的影响。但由于桑德伯格在公司内部负责政治议题,因此本文也是围绕桑德伯格的一系列决策过程,比如她如何「最小化俄罗斯在 FB 的影响」:
If Facebook implicated Russia further, Mr. Kaplan said, Republicans would accuse the company of siding with Democrats. And if Facebook pulled down the Russians’ fake pages, regular Facebook users might also react with outrage at having been deceived: His own mother-in-law, Mr. Kaplan said, had followed a Facebook page created by Russian trolls.
Ms. Sandberg sided with Mr. Kaplan, recalled four people involved. Mr. Zuckerberg — who spent much of 2017 on a national “listening tour,” feeding cows in Wisconsin and eating dinner with Somali refugees in Minnesota — did not participate in the conversations about the public paper. When it was published that April, the word “Russia” never appeared.
Ms. Sandberg’s subordinates took a similar approach in Washington, where the Senate had begun pursuing its own investigation, led by Richard Burr, the North Carolina Republican, and Mark Warner, the Virginia Democrat. Throughout the spring and summer of 2017, Facebook officials repeatedly played down Senate investigators’ concerns about the company, while publicly claiming there had been no Russian effort of any significance on Facebook.
这场涉及到技术、外交、政治乃至社会的博弈,也就延续到 2019 年,这场博弈没有所谓的胜者,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损失降低到最低。
尴尬 iPad Pro
2018 年的苹果公司有诸多值得铭记的重要时刻,比如公司市值破万亿美元,再比如正式将 iPhone 的定价放到了 1100 美元(约合人民币 10000 元)+的价格区间里。
但我看到的则是新一代 iPad Pro 的尴尬。
在纽约布鲁克林音乐学院 Howard Gilman 剧场的这场秋季发布会,蒂姆·库克出场后受到了全球经久不息的掌声与欢呼声,而中间产品发布的串场中,面对如此热烈的现场反馈,库克甚至表示:「我要搬到纽约!」
iPad Pro 毫无疑问是这场发布会的主角。库克在串场时透露了两组数字,截止到现在,iPad 的累计销量已经达到 4.4 亿部;而在一个对比图里,如下图所示,上一季度 iPad 产品线的销量已经超越 PC 行业老大惠普。
上述两个数字的解读有很多。从我的角度来看,至少有三点需要关注。其一,庞大的 iPad 存量用户会成为苹果巨大的资源,能否让这一部分人升级换代新 iPad 或者 iPad Pro 将成为 iPad 产品线未来发展状况的重要指标。
其二,苹果有意将 iPad 放在 PC 行业销量的对比中,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错位竞争。毕竟,在 iPad 所有产品里,真正拉高销量的还是价格较低的 iPad(比如 2018 年的所谓教育版 iPad)。
其三,正由于 iPad Pro 在整个 iPad 产品销量的比重并不高,因此,此次发布会,苹果给 iPad Pro 带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变化,第一次让 iPad Pro 用了除尺寸之外更多可辨识的外观特点。
从此开始,「Pro」所代表的,不仅是性能,还有外观设计以及大量独家配件,此次发布的 Apple Pencil 第二代已经不能向下兼容,这意味着 2017、2018 年两代 iPad Pro 的区分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作为一个多年 iPad(包括 iPad、iPad Mini、iPad Pro)的用户,甚至还写出了如何在 iPad Pro 上践行生产力的电子书,更重要的一点,我现在有超过 95% 的工作都是在 iPad Pro 上完成。但我依然只能说,苹果所希望的 iPad Pro 的样子,在 2018 年 10 月 30 号发布会之后,只兑现了一半的承诺,还有一半的承诺要在 2019 年才能兑现。
年初的时候,长期跟踪苹果产品动向的 Bloomberg 记者 Mark Gurman 独家爆料,整个 2018 年,苹果将 iOS 的升级更新定位于优化性能、减少 Bug,更大层面的更新被推迟到 2019 年 的 iOS 13, 以 iOS 12 为例,相较于 2017 年 iOS 11 所带来的惊喜,iOS 12 所释放的信息就是两个字:优化。
比如,iOS 12 可以适配所有支持 iOS 11 的设备,并对早期的 iOS 设备进行了性能优化,减少应用和键盘弹出时间;再比如,在 AR 场景中,推出 ARKit 2.0,这是 2017 年苹果发力 AR 之后的升级版开发工具;再比如基于机器学习的照片推荐功能,提供了搜索建议、编辑照片时的建议以及照片分享建议等等。
如果以一个更新周期(通常为一年)来看,这当然不会是 iOS 12 的全部,不过,参考历次 WWDC 大会上 iOS 更新所展示的样子,也可以肯定地说,这就是 iOS 12 的全部功能。
这意味着,当 2017 年 iPad Pro 9.5 英寸随着「 iOS 11 For iPad」一并发布时,用户可以明显感知到一款软硬件结合后的新一代计算设备的雏形。而昨天发布的两款 iPad Pro,尽管硬件上拥有了「野兽般」的功能提升,但在系统层面,屏幕交互借鉴的是 iPhone X 系列的交互手势,一屏多应用的操作逻辑也是从 iOS 11 开始的小修小改,这也让此次发布的 iPad Pro 多少有点尴尬。
尾巴:年关难过年年过
每年的岁末年初都弥漫着一股告别无法改变的过去与期盼不确定性未来的复杂情绪。2018 年下半年所盛行的「寒冬论」,更加剧了对于 2019 不确定性的担忧。
但如果你去翻开历年的年终总结,多少也可以发现,这几乎人类在某种时间仪式面前例行的自我反思,所谓「年关难过年年过」便是这个心理的最佳描述。
2018 年已然过去,回忆与展望都不足以度过这个「寒冬」,唯有坚持自己的目标,才能一步步迎来春天。
我们 2019 年再见!